歸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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歸來
沈沅在偏殿坐了許久，直到蕭彧過來找來，才與他一同用晚膳。
自從蕭執不在，沒日沈沅還會問蕭彧今日都做了些什麽，學了什麽。當提起一些事，一些人時，沈沅會想起前世的記憶，便也提醒蕭彧一兩句。如此這般，隱隱倒有了一種母子一同監國的架勢來。
沈沅與蕭彧說了許久話，見時辰不早，便叫常月帶他回房歇息。沈沅自己還不能歇，楊毅海和吳關去抄穆家，還沒回來呢。
沈沅坐在貴妃榻上等楊毅海和吳關，近來她頗有些勞累，低著額頭昏昏欲睡。
玲瓏見狀小聲道：“娘娘，您先歇下吧，等他們回了，奴婢叫你就行。”
沈沅擺手：“不急，睡也睡不踏實。”
一直到將近子時，楊毅海和吳關才回宮來回話。
兩人一到偏殿，離著沈沅老遠，她就味道一股怪味。玲瓏也聞見了，便道：“你們也不修正一下易容便來見娘娘，好大的怪味。”
楊毅海和吳關還真沒註意，這會兒擡起胳膊嗅嗅好像真的沾染了味道，便要告罪。
沈沅道：“罷了，還是說事吧。穆家抄了？”
楊毅海道：“抄了，可不得了！”
吳關在旁附和：“娘娘決斷，幸虧抄了不然只怕真有大禍。”
沈沅松了口氣道：“細說說吧，楊大人先說。”
楊毅海不愧是狀元，說起抄家經過來繪聲繪色——
原來，他們今日帶著羽林軍突然沖進穆家，承恩公一開始躺在床上裝死。承恩公夫人又哭又鬧，痛訴穆家的種種功勞，對楊毅海所言罪證拒不承認。
楊毅海和吳關見承恩公夫人不認罪，便強行將她拿下。就在這會兒，躺著裝死的承恩公忽然從床上跳起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進了屏風後的密室。還好這次跟隨來的羽林軍身手不凡，眼疾手快跟他進了密室，將他壓了出來。
走過密室暗道，羽林軍們發現了大量火藥藏在假山裏。
承恩公被拿下後，又開始裝死。穆家所有人，包括仆人，沒有一個老實的，結果就是有不少被打傷捆起。
穆家人都拿下後，開始抄家。然而從穆家抄出來最多的東西，除了火藥，就是死人……
聽到這，沈沅皺眉，難怪他們身上沾著怪味……
“死的都是什麽人？”沈沅問。
楊毅海道：“婢女居多，還有一些已經化成白骨……如今穆家上下一個字都不吐，還有待審問。”
吳關道：“娘娘放心，交給奴才，自會叫他們吐口。”
沈沅道：“有勞二位了，你們也早些回去吧。穆家的事，若是有人問，你們就說是皇上親自處理便是。”
兩人皆應下。如今對外聲稱皇上養病，但有吳關和密旨在，倒也不怕有人追問。穆家抄出大量火藥和屍體，自然也不會有人為他們求情。
兩人離開後，沈沅忙也離開這還有怪味殘留的偏殿。
沈沅回到寢殿，沐浴更衣後躺回床上，入睡前，她迷迷糊糊地想，倒是忘了問一聲穆靈音如何了。
穆家的案子很快便審出來了，那些被挖出的屍體，大多都是穆家的婢女，據穆家的管家交代都是被承恩公夫婦虐待死的。屍骨中，便有當年刺殺沈沅的穆青。
管家交代後穆家陸續有人吐口，當年刺殺沈沅是穆青私自而為，承恩公怕受穆青牽連，索性把他給殺了。
承恩公人早已失常，時而瘋癲，時而清醒。他瘋癲的時候說自己要把京城全都炸了，所以才準備那麽多火藥。
沈沅聽著吳關的稟告，感到一陣不適。穆家走到今日，定然與她無關，只怕前世的下場也不會好，可惜自己沒看到。
“好了，不必再說了。等皇上回來叫他親自處置吧。”沈沅道。
“還有一事，關於穆靈音，娘娘還想聽嗎？”吳關道。
“她怎麽了？”沈沅問。
“昨夜她被承恩公夫人給掐死了，承恩公夫人覺得都是她害得穆家被抄家。”吳關道。
過了幾息，沈沅才擺手，叫吳關下去。她沒有細問，對於穆家的事，她一個字都不想聽了。
解決了穆家的事，沈沅也沒閑下來，已經是年底，蕭執不在，許多事要她定奪，每日總要見不少人，折子也要看許多。
蕭執什麽時候回來，都快過年了……沈沅白日裏忙著還不太惦記，每日入睡前總要算著日子，蕭執去了多久，還有多久過年。
臘月二十，沈沅做了個夢，夢見蕭執在密林中尋找她父親，結果掉下懸崖屍骨無存。
醒來後一整日沈沅都懨懨的，擔心父親，但心蕭執。自從蕭執去黔州，前方一封戰報都沒有送回京。
忙碌中，到了小年，蕭彧代替蕭執封筆，今年不再上朝，只等著過年了。
“娘，父皇什麽時候回來啊。”蕭彧坐在沈沅身邊，小臉一皺，顯得很擔憂。
沈沅道：“快了，就這幾日。”
“真的嗎？你前幾日就這麽說了。”蕭彧顯然不太信沈沅的話。
沈沅也沒辦法，只有哄道：“真的，都快過年了，肯定要回來的。帶著外祖父和三姨一起回京。”
蕭彧臉上的擔憂之色未減，但是他不再追問。
一轉眼到除夕，沈沅和蕭彧臉上都不見笑容。沈沅也編不出話來哄蕭彧，蕭彧也自覺地不再問沈沅，倒是越發勤勉起來，每日除了用膳時分陪沈沅一會兒，都在自己房中讀書。
崇華殿內的宮女太監臉色都格外凝重，吳關更是愁得直接病了。
沈沅除夕一早就看過蕭執留下的密旨，若是他趕不回來，讓蕭彧代替他去祭天。
晚上，說是宮宴，但只有沈沅和蕭彧兩個主子，兩人皆食不知味，草草結束。
沈沅陪著蕭彧守歲，心想，今年家中也不知是和情形呢……娘還不知道蕭執去找爹了，知道了，不知道該多擔憂。
偌大的皇宮靜悄悄的，崇華殿內燈火通明，然而沈沅和蕭彧都感覺到孤寂。
眼看要到子時，蕭彧漸漸有些困了，沈沅見他打瞌睡也沒有叫他，只將他身上的狐裘給蓋好。
忽地，沈沅好像聽到熟悉的腳步聲，她的心猛然跳動，她霍地站起身，朝大殿門口跑去。殿門一開，沈沅看到蕭執一身黑衣，披著黑色披風，已到她跟前。
沈沅突然出現，蕭執驚喜地大步上前，將她摟進懷中，裹進披風裏。
“阿沅，我回來了。”蕭執低聲在沈沅耳邊道。
沈沅感受到蕭執胸膛的溫度，眼角濕潤，一句話都說不出。
“岳父和三姨也都回來了。”蕭執溫聲道。
“謝謝你。”沈沅道。
蕭執低頭吻沈沅的淚：“莫要哭了，我們都平安回來，黔州事了了。”
蕭執越吻，沈沅的淚卻越多。沈沅這會兒心裏只有一個念頭，蕭執還是好好的，長長久久的活著吧……
一整個冬天沒怎麽下雪，這會兒天空飄起雪花來。
蕭執擁著沈沅進了大殿，殿門緩緩關上，將風雪關在門外。
兩人回到蕭彧身邊，蕭彧已經裹著狐裘睡熟了。
蕭執低低笑了兩聲：“今年，終於有人陪我守歲了。”
沈沅抹了把淚道：“你都不知道這些日子他多擔心你。”
蕭執看看兒子熟睡的臉，再次將沈沅擁進懷裏摟進：“叫你們擔心了，往後再不會了。”
兩人緊緊相擁，過了許久沈沅才推開蕭執，道：“跟我說說黔州的事吧。”
蕭執看著沈沅：“你不回去歇著嗎？”
沈沅嗔道：“怎麽睡得著。”
蕭執笑道：“那好，我跟你慢慢說吧。”
蕭執雖說要與沈沅慢慢說起，結果說起來，不過三兩句功夫，把內裏艱辛一字不提。好似他一到黔州，一進密林，她的父親和三姐就自己跳到他面前叫他找到似的。
沈沅聽得不滿，質問道：“既然如此簡單，你怎麽耽擱這樣久？”
蕭執笑道：“又有旁的事耽擱，總歸趕在今夜回來了。”
沈沅再追問，蕭執便也只挑好的說，訴苦的話一句沒有，倒像他拋妻棄子自己獨自去游玩一般。
“回頭我問三姐。”沈沅哼了一聲。
蕭執只笑，又問道：“京中一切可好？”
沈沅道：“一切都好，只穆家出了點事。”
“楊毅海查出來的？”蕭執道。
“正是。”沈沅道，“穆家已經被我派人去抄家了，裏頭的事，我不想說，你回頭自己問吳關吧。”
蕭執看得出沈沅對穆家的厭惡，便沒有再問。兩人一時無話，互相看著，都覺得對方瘦了些，竟同時開口：“你瘦了。”
說完兩人又同時笑，沈沅笑道：“我還罷了，你才是真的瘦，此去想來是吃了不少苦，還不肯跟我說，你不說，便是白受苦，沒人心疼你。”
蕭執也笑：“我不要你心疼，只要你好就成。若說苦，見不到你和彧兒才是最苦的。”
沈沅看看蕭執，末了終於道：“這苦，也不光你一個人受。”
蕭執聞言，只覺得心花怒放，即便再叫他去一次黔州密林，或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樂意。
蕭執目光灼灼，瞧得沈沅竟有些難為情，她扭頭不叫蕭執看自己的臉。蕭執難得見沈沅這般神情，便又去摟她。
兩人撕扯間，忽聽蕭執驚喜地喊了一聲：“父皇回來了！”
蕭執和沈沅尷尬地松開手，蕭執笑道：“嗯，回來了。”
蕭執上前，將兒子抱到身邊，沈沅不動聲色地整理自己的衣裳和鬢角。
蕭彧對蕭執這些日子在外頭幹什麽了，格外好奇，纏著蕭執要他說。蕭執連哄帶騙，說得天花亂墜，沈沅在一旁跟著笑。
蕭執聽到沈沅的笑聲，擡頭看向她，兩人目光相遇，沈沅沖蕭執莞爾一笑。
這一笑，叫蕭執明白，他和阿沅終於可以繼續走下去了。他知道，這是阿沅對他的慈悲，往後餘生，他只有不負心中誓言，才得償還。
正文完，應該還有兩個番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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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沅在偏殿坐了許久，直到蕭彧過來找來，才與他一同用晚膳。
自從蕭執不在，沒日沈沅還會問蕭彧今日都做了些什麽，學了什麽。當提起一些事，一些人時，沈沅會想起前世的記憶，便也提醒蕭彧一兩句。如此這般，隱隱倒有了一種母子一同監國的架勢來。
沈沅與蕭彧說了許久話，見時辰不早，便叫常月帶他回房歇息。沈沅自己還不能歇，楊毅海和吳關去抄穆家，還沒回來呢。
沈沅坐在貴妃榻上等楊毅海和吳關，近來她頗有些勞累，低著額頭昏昏欲睡。
玲瓏見狀小聲道：“娘娘，您先歇下吧，等他們回了，奴婢叫你就行。”
沈沅擺手：“不急，睡也睡不踏實。”
一直到將近子時，楊毅海和吳關才回宮來回話。
兩人一到偏殿，離著沈沅老遠，她就味道一股怪味。玲瓏也聞見了，便道：“你們也不修正一下易容便來見娘娘，好大的怪味。”
楊毅海和吳關還真沒註意，這會兒擡起胳膊嗅嗅好像真的沾染了味道，便要告罪。
沈沅道：“罷了，還是說事吧。穆家抄了？”
楊毅海道：“抄了，可不得了！”
吳關在旁附和：“娘娘決斷，幸虧抄了不然只怕真有大禍。”
沈沅松了口氣道：“細說說吧，楊大人先說。”
楊毅海不愧是狀元，說起抄家經過來繪聲繪色——
原來，他們今日帶著羽林軍突然沖進穆家，承恩公一開始躺在床上裝死。承恩公夫人又哭又鬧，痛訴穆家的種種功勞，對楊毅海所言罪證拒不承認。
楊毅海和吳關見承恩公夫人不認罪，便強行將她拿下。就在這會兒，躺著裝死的承恩公忽然從床上跳起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進了屏風後的密室。還好這次跟隨來的羽林軍身手不凡，眼疾手快跟他進了密室，將他壓了出來。
走過密室暗道，羽林軍們發現了大量火藥藏在假山裏。
承恩公被拿下後，又開始裝死。穆家所有人，包括仆人，沒有一個老實的，結果就是有不少被打傷捆起。
穆家人都拿下後，開始抄家。然而從穆家抄出來最多的東西，除了火藥，就是死人……
聽到這，沈沅皺眉，難怪他們身上沾著怪味……
“死的都是什麽人？”沈沅問。
楊毅海道：“婢女居多，還有一些已經化成白骨……如今穆家上下一個字都不吐，還有待審問。”
吳關道：“娘娘放心，交給奴才，自會叫他們吐口。”
沈沅道：“有勞二位了，你們也早些回去吧。穆家的事，若是有人問，你們就說是皇上親自處理便是。”
兩人皆應下。如今對外聲稱皇上養病，但有吳關和密旨在，倒也不怕有人追問。穆家抄出大量火藥和屍體，自然也不會有人為他們求情。
兩人離開後，沈沅忙也離開這還有怪味殘留的偏殿。
沈沅回到寢殿，沐浴更衣後躺回床上，入睡前，她迷迷糊糊地想，倒是忘了問一聲穆靈音如何了。
穆家的案子很快便審出來了，那些被挖出的屍體，大多都是穆家的婢女，據穆家的管家交代都是被承恩公夫婦虐待死的。屍骨中，便有當年刺殺沈沅的穆青。
管家交代後穆家陸續有人吐口，當年刺殺沈沅是穆青私自而為，承恩公怕受穆青牽連，索性把他給殺了。
承恩公人早已失常，時而瘋癲，時而清醒。他瘋癲的時候說自己要把京城全都炸了，所以才準備那麽多火藥。
沈沅聽著吳關的稟告，感到一陣不適。穆家走到今日，定然與她無關，只怕前世的下場也不會好，可惜自己沒看到。
“好了，不必再說了。等皇上回來叫他親自處置吧。”沈沅道。
“還有一事，關於穆靈音，娘娘還想聽嗎？”吳關道。
“她怎麽了？”沈沅問。
“昨夜她被承恩公夫人給掐死了，承恩公夫人覺得都是她害得穆家被抄家。”吳關道。
過了幾息，沈沅才擺手，叫吳關下去。她沒有細問，對於穆家的事，她一個字都不想聽了。
解決了穆家的事，沈沅也沒閑下來，已經是年底，蕭執不在，許多事要她定奪，每日總要見不少人，折子也要看許多。
蕭執什麽時候回來，都快過年了……沈沅白日裏忙著還不太惦記，每日入睡前總要算著日子，蕭執去了多久，還有多久過年。
臘月二十，沈沅做了個夢，夢見蕭執在密林中尋找她父親，結果掉下懸崖屍骨無存。
醒來後一整日沈沅都懨懨的，擔心父親，但心蕭執。自從蕭執去黔州，前方一封戰報都沒有送回京。
忙碌中，到了小年，蕭彧代替蕭執封筆，今年不再上朝，只等著過年了。
“娘，父皇什麽時候回來啊。”蕭彧坐在沈沅身邊，小臉一皺，顯得很擔憂。
沈沅道：“快了，就這幾日。”
“真的嗎？你前幾日就這麽說了。”蕭彧顯然不太信沈沅的話。
沈沅也沒辦法，只有哄道：“真的，都快過年了，肯定要回來的。帶著外祖父和三姨一起回京。”
蕭彧臉上的擔憂之色未減，但是他不再追問。
一轉眼到除夕，沈沅和蕭彧臉上都不見笑容。沈沅也編不出話來哄蕭彧，蕭彧也自覺地不再問沈沅，倒是越發勤勉起來，每日除了用膳時分陪沈沅一會兒，都在自己房中讀書。
崇華殿內的宮女太監臉色都格外凝重，吳關更是愁得直接病了。
沈沅除夕一早就看過蕭執留下的密旨，若是他趕不回來，讓蕭彧代替他去祭天。
晚上，說是宮宴，但只有沈沅和蕭彧兩個主子，兩人皆食不知味，草草結束。
沈沅陪著蕭彧守歲，心想，今年家中也不知是和情形呢……娘還不知道蕭執去找爹了，知道了，不知道該多擔憂。
偌大的皇宮靜悄悄的，崇華殿內燈火通明，然而沈沅和蕭彧都感覺到孤寂。
眼看要到子時，蕭彧漸漸有些困了，沈沅見他打瞌睡也沒有叫他，只將他身上的狐裘給蓋好。
忽地，沈沅好像聽到熟悉的腳步聲，她的心猛然跳動，她霍地站起身，朝大殿門口跑去。殿門一開，沈沅看到蕭執一身黑衣，披著黑色披風，已到她跟前。
沈沅突然出現，蕭執驚喜地大步上前，將她摟進懷中，裹進披風裏。
“阿沅，我回來了。”蕭執低聲在沈沅耳邊道。
沈沅感受到蕭執胸膛的溫度，眼角濕潤，一句話都說不出。
“岳父和三姨也都回來了。”蕭執溫聲道。
“謝謝你。”沈沅道。
蕭執低頭吻沈沅的淚：“莫要哭了，我們都平安回來，黔州事了了。”
蕭執越吻，沈沅的淚卻越多。沈沅這會兒心裏只有一個念頭，蕭執還是好好的，長長久久的活著吧……
一整個冬天沒怎麽下雪，這會兒天空飄起雪花來。
蕭執擁著沈沅進了大殿，殿門緩緩關上，將風雪關在門外。
兩人回到蕭彧身邊，蕭彧已經裹著狐裘睡熟了。
蕭執低低笑了兩聲：“今年，終於有人陪我守歲了。”
沈沅抹了把淚道：“你都不知道這些日子他多擔心你。”
蕭執看看兒子熟睡的臉，再次將沈沅擁進懷裏摟進：“叫你們擔心了，往後再不會了。”
兩人緊緊相擁，過了許久沈沅才推開蕭執，道：“跟我說說黔州的事吧。”
蕭執看著沈沅：“你不回去歇著嗎？”
沈沅嗔道：“怎麽睡得著。”
蕭執笑道：“那好，我跟你慢慢說吧。”
蕭執雖說要與沈沅慢慢說起，結果說起來，不過三兩句功夫，把內裏艱辛一字不提。好似他一到黔州，一進密林，她的父親和三姐就自己跳到他面前叫他找到似的。
沈沅聽得不滿，質問道：“既然如此簡單，你怎麽耽擱這樣久？”
蕭執笑道：“又有旁的事耽擱，總歸趕在今夜回來了。”
沈沅再追問，蕭執便也只挑好的說，訴苦的話一句沒有，倒像他拋妻棄子自己獨自去游玩一般。
“回頭我問三姐。”沈沅哼了一聲。
蕭執只笑，又問道：“京中一切可好？”
沈沅道：“一切都好，只穆家出了點事。”
“楊毅海查出來的？”蕭執道。
“正是。”沈沅道，“穆家已經被我派人去抄家了，裏頭的事，我不想說，你回頭自己問吳關吧。”
蕭執看得出沈沅對穆家的厭惡，便沒有再問。兩人一時無話，互相看著，都覺得對方瘦了些，竟同時開口：“你瘦了。”
說完兩人又同時笑，沈沅笑道：“我還罷了，你才是真的瘦，此去想來是吃了不少苦，還不肯跟我說，你不說，便是白受苦，沒人心疼你。”
蕭執也笑：“我不要你心疼，只要你好就成。若說苦，見不到你和彧兒才是最苦的。”
沈沅看看蕭執，末了終於道：“這苦，也不光你一個人受。”
蕭執聞言，只覺得心花怒放，即便再叫他去一次黔州密林，或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樂意。
蕭執目光灼灼，瞧得沈沅竟有些難為情，她扭頭不叫蕭執看自己的臉。蕭執難得見沈沅這般神情，便又去摟她。
兩人撕扯間，忽聽蕭執驚喜地喊了一聲：“父皇回來了！”
蕭執和沈沅尷尬地松開手，蕭執笑道：“嗯，回來了。”
蕭執上前，將兒子抱到身邊，沈沅不動聲色地整理自己的衣裳和鬢角。
蕭彧對蕭執這些日子在外頭幹什麽了，格外好奇，纏著蕭執要他說。蕭執連哄帶騙，說得天花亂墜，沈沅在一旁跟著笑。
蕭執聽到沈沅的笑聲，擡頭看向她，兩人目光相遇，沈沅沖蕭執莞爾一笑。
這一笑，叫蕭執明白，他和阿沅終於可以繼續走下去了。他知道，這是阿沅對他的慈悲，往後餘生，他只有不負心中誓言，才得償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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